【玹容/悠昀】零距离C2 6

中本悠太是个大麻烦。

他缠着董思成的时候,董思成不胜其烦。他不缠着董思成的时候,董思成总会有些小小的心慌,害怕中本悠太就此罢手,远离他的生活不再出现。

这样的举棋不定对董思成而言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虽然从小因为长相秀气,难免有人轻视他以为他性格软糯。其实董思成是个下决断很快的人,且骨子里有种为贯彻决心断绝七情六欲的狠劲儿。初中有段时间他对学校门口小卖部卖的一种小饼干着了魔,尝一口就能尝出三无产品不健康的糖浆的甜腻,架不住董思成喜欢吃。在狂吃了一堆小饼干之后,董思成一天早上照镜子发现自己光滑的脸上长了两颗痘,他大为惊恐。从此以后他每天只允许自己买一块小饼干,再喜欢也不会多买。

在董思成这里,所有的沉沦都要有个度。他喜欢赌,那是因为他有钱,输赢来来回回都在他玩得起的范围。

他来美国的第一年读语言课程,天天逃课,但是他心里知道好歹要进大学的门。最后好歹努力了几天,凭着天资聪明和跟老师关系不错,再加上学霸carry,顺利从语言课程毕业。

董思成过往的恋爱经历中他都是被追的那个。但奇怪的是,同时他都是被甩的那个。被他的好皮囊吸引而来的人不计其数,但是董思成的每一段恋爱时间都非常短。他出国前跟当时那个男朋友分手的时候,那个男生抱怨说董思成从未真正施舍过他半分的爱。

董思成觉得委屈:“我喜欢你呀。”

那个男生拥抱着董思成,动作轻柔如同给予他祝福:“可是你更喜欢你自己。这样也很好,今后才不会受伤。”

董思成现在想起那句话也会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回忆起那个男生平静、无奈夹杂着宽慰的叹息,“这样也很好……”这句话介于祝福和诅咒之间,它把董思成禁锢在一个华美的玻璃罩里面,远离人群。董思成好像一件瓷器,冰冷,易碎,别人触碰不到,也不会受伤。

董思成冷不丁地问中本悠太:“你喜欢我什么?”

开着两台电脑帮董思成写作业的中本悠太受到突如其来的惊吓,“怎么又问这个问题?”

董思成:“我问了很多遍?”

中本悠太:“你天天都问。”

董思成戳他:“那你喜欢我什么嘛?”

中本悠太:“我喜欢你喜欢我。”

董思成傻头傻脑的:“可是我不喜欢你啊。”

中本悠太胸有成竹地笑了:“很快就会了。”
董思成望着中本悠太专心致志写作业的背影,撇嘴,这个人真自大。

中本悠太明天又要去参加一个个人计时赛,董思成搞不清楚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听说中本悠太在日本的时候曾经拿过环日本公路赛的团体冠军,他至少看得出中本悠太非常喜欢骑行,也非常厉害。董思成问:“你明天又不来上课?”

中本悠太伸了个懒腰:“没关系,这次跟老师说好了,没问题的。”

董思成吸着中本悠太买的奶茶,眼睛滴溜溜地打转,“那你……明天要去的是什么样的比赛啊?”

中本悠太眼前一亮:“你有兴趣听?”

他迅速打开Google页面,把LA地图调出来,给董思成指明天他们要骑哪一段到哪一段,是怎样一个计时规则,有哪些认识的人要参加。中本悠太的眼神被那种因为热爱而产生的活力点燃,音调上扬。董思成随着他的指尖所指,眼见那些起伏的山脉和绵延的长路,路一直向前,延伸到到董思成的视线之外。

董思成不了解这些运动项目,LA对他而言也只是学校,赌场,比佛利,这座城市因为他的生活轨迹而变得非常小。他感觉中本悠太在期待他说些什么有见地的话,可是中本悠太以为的董思成太好了,真实的董思成只是个小白痴。董思成点点头:“你明天要加油啊。”

中本悠太笑着揉揉董思成的小脑袋瓜:“嗯。”


知道今天没有中本悠太给他带饮料,董思成自觉地自己跑去买了饮料,然后不紧不慢地溜达去上韩语课。老师说今天找了几个韩国学生给他们做对话练习,课上了五分钟,教室门被推开。老师招招手示意韩国学生们进来。

先进来了一个带着厚重眼镜的小胖子,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他,面无表情。

然后进来了两个妆容精致的小姐姐,全班男生腰杆都挺直了。

最后进来了一个穿黑色夹克牛仔裤的男生,个子不算太高,可是胜在腰细腿长,脸蛋精致得跟雕刻似的,橘红色的头发尤其显得脸白。全班女生沸腾,眼睛冒射出熊熊爱火。

董思成虚起眼睛看了半天,这不是李泰容吗?他换发色了。

显然李泰容也看到了董思成,冲他笑了一下。

坐在董思成身后的一个中国妹子都要疯了,一直踢董思成的凳子:“思成,你认识他?!”

董思成双手稳住自己的凳子:“别踢,不认识,你没戏。”

“为什么我没戏?”

“你看见他对我笑了吗?”

“看见了。”

董思成邪魅一笑:“我们基佬在酒吧里跟人搭讪都这么笑的。”

妹子冲着董思成的凳子又是一阵狂踢:“你怎么那么放荡啊,你的中本哥哥不要啦。”

董思成拽着凳子试图往前挪一步,让那个妹子踢不到他,结果妹子反而拉住他的衣领让他动弹不得。两个人打闹之间,台上几个韩国学生依次做了自我介绍。董思成才知道这几个人作为volunteer后面半学期会经常出现,和他们做对话练习。

选组的时候,董思成自然选择了李泰容那个组。那个组除了他以外,全是妹子,叽叽喳喳跟麻雀似的。董思成,万花丛中一点绿,非常尴尬地捂着脸站在最后。组里相熟的中国妹子都知道他是个基佬,大家每天按时收看日本人追妻记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今天中本悠太不在,大家自觉地要为中本哥哥护妻。

李泰容看到董思成站在最后跟两个妹子打得火热也觉得非常迷茫,他们在说啥,中文好难懂,董思成好受女生欢迎啊,中本悠太追董思成好难。

他有意把董思成和女生队伍隔开,把他叫到自己跟前来,让大家围成一个圈方便交流,董思成就站在他右手边。

两中国妹子看董思成的目光就更古怪了。可是奈何眼前这个南韩哥哥实在是肤白貌美,俩人窃窃私语董思成和李泰容也很配。

李泰容让大家向他提问,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问李泰容来美国多久了,韩国哪里人。李泰容说来自首尔,然后问有人去过首尔吗。一个女生说去过,李泰容问你喜欢首尔吗,为什么。女生带着羞涩地笑意结结巴巴开始描述自己去首尔玩了什么,说自己很喜欢韩国明星。

对话练习,差不多就是这么会事儿。

董思成歪着脑袋在旁边听,听着听着就走神了。

谁知道李泰容突然直接向他提问:“你呢,你为什么想学韩语?”

董思成:“因为简单,容易拿A。”

李泰容装作不认识董思成的样子,点点头:“你来自中国吗?跟中文比起来,韩语是很简单了。”

董思成解释道:“我没有轻视韩语的意思,只是说上课,容易拿A。”

李泰容:“我懂,我在上日语,也是一样的,基本每天作业跟着走,很容易拿A。你为什么不上日语。”

董思成现在听到日语,日本都很敏感,觉得李泰容在影射中本悠太,虽然李泰容本意可能就是在影射中本悠太。

董思成涨红脸:“我为什么要学日语啊。”

李泰容也是个社交弱鸡,说完才觉得自己这话说得突兀,赶紧说对不起。本来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事,他一对不起董思成也不好意思了,赶紧说没关系。

跟董思成最要好的那个中国妹子看到两个人红着脸,一个对不起,一个没关系,笑得花枝乱颤,完全不给董思成面子。

一节课上下来董思成满头大汗。下课后,他跟李泰容在走廊上,没别人了,才能自在地聊了几句。

李泰容:“winwin,我们下周见啰?”

董思成:“你们一周来一次吗?”

李泰容:“对。”

董思成:“哈哈,有工资吗?”

李泰容:“没,就是过来帮个忙,不过还挺好玩。”

董思成:“看到别人结结巴巴说韩语,有一种快感是不是。”

李泰容十分娇羞:“一点点。”


晚上中本悠太给董思成发图,他又获得了一枚铜牌。董思成只发了毫无灵魂的“恭喜”二字,中本悠太火速赶来视频通话。董思成说起今天李泰容来韩语课做volunteer。

中本悠太眼前一亮:“泰容哥也打游戏,下次你可以约他打守望先锋。”

董思成皮笑肉不肉:“你又不打游戏,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啊。”

中本悠太:“不是你打嘛,你跟他约lol也可以。”

董思成:“你跟他很熟?”

中本悠太:“关系还行,他跟李东赫是室友,去他家去多了,就经常一起玩。”

董思成:“他是gay吗?”

中本悠太:“你猜?”

董思成直接把手里的抱枕拿去砸屏幕:“到底是不是嘛!”

中本悠太也很配合:“哎哟,别打,疼。我也不知道,我猜是。”

董思成:“我也觉得是。”

以前有个男生对董思成说,边缘群体对于寻找同类有一种天赋异禀的直觉,这源于他们长久以来的谨言慎行和察言观色。他们的身体包裹着一层透明的哀伤,平时是看不见的。就像透明雨衣,要等雨滴滴下来了,才能感受到透明雨衣的存在。那种哀伤也是,要等他们渴求了,渴望了,求而不得了,受挫了,才看得到。

那个男同学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把手伸到董思成校服里面摸他的光滑的后背,手心全是汗。董思成没有拒绝他,因为他不想看到他眼中的哀伤。但是那次之后董思成便开始躲他,因为同情心能一时蒙蔽他的双眼,但不能让他真正喜欢上一个人。

这些不是重点。董思成回忆起这段事情只是因为他牢牢的记住了那种哀伤。不仅仅是一个词汇,是一种储存在记忆中的感觉。

当那种感觉弥漫上来的时候,浑身酥软,四肢发麻,董思成的视力慢慢变暗变模糊,眼前的光亮一点点消失直至全黑。这个时候他反而会看到一些平时看不到的色彩。

每个人的哀伤颜色都不一样,透明流动的绯,平静明亮的蓝,闹哄哄的橙,默默不语的灰。有的人的哀伤会让他感到害怕和厌倦,有的人的哀伤会打动他。

中本悠太身上有这种哀伤,李泰容也有。

董思成对李泰容看郑在玹的眼神记忆深刻。李泰容的哀伤在开趴那晚顺着他看郑在玹的眼神,流淌成一条柔软的河,把他和旁人的距离推到此岸和彼岸。玩骰子的时候,李泰容和董思成联合起来整郑在玹,郑在玹又输了,李泰容大笑着给他倒酒。郑在玹耍赖不想喝,李泰容拉着他的衣领要给他灌下去。

“停,我自己喝。”

郑在玹接过杯子,仰头一饮而尽。李泰容看他喝酒的时候反而不笑了。董思成作为一个外来人,用一种超脱的眼光看李泰容。他的眼睛很漂亮,他直愣愣地盯着郑在玹手里那只杯子,眼睛也染上了酒色。他的哀伤是琥珀色的。

董思成被李泰容的哀伤打动了。但那是只有他自己才懂得一个非常微妙的点,中本悠太不会懂。中本悠太只觉得纳闷:“你对泰容哥很感兴趣?”

董思成:“我没有。”

中本悠太警惕起来:“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你别看他长得好看,性格可龟毛了,平时唠唠叨叨,我们都很怕他,做事情也丢三落四……虽然是很好看,但我也不差啊。

董思成:“喂!”

中本悠太赶紧转移话题:“我今天回来路上,在亚洲超市买到了温州鸭舌,一会儿我给你拿过来。”

董思成不情不愿:“我不要。”

中本悠太无奈道:“你不要怎么办,你不吃就没人吃了。”

董思成叹口气:“哎,那你拿过来吧。”

中本悠太:“思成,我爱你。”

董思成冷笑一声:“知道了,我挂电话了。”

董思成一头栽在沙发上,即使是规定一天只能吃一个的小饼干,日积月累,也是大数目。中本悠太再一次让他觉得很闹心。他在一步步试探自己的安全距离。温水煮青蛙,董思成想起这句俗语。青蛙也不一定真的蠢,可是在被煮熟之前浸泡在温水中真的很舒服,谁知道不知不觉就熟了。


以前没见过的人可能今后也无缘见到,可是只要见到过一次的人,像是无形中被接通的电路,正负电流开始冲击一次,冲击二次,无限循环。

董思成以为要下个星期才看得到李泰容,没想到在图书馆又见面了。董思成和中本悠太正在因为一道数学题吵得不可开交。李泰容从旁边经过,他今天只穿了一件白色套头衫,鼻头冻得红彤彤的。中本悠太惊喜地和他打招呼:“泰容哥,快过来,问你道题。”

董思成被中本悠太烦透了。电脑上做作业,一道题只有三次尝试机会。如果他找几个中国朋友一起刷题,一人试一个选项,早就把正确答案试出来了。可是最近老是被中本悠太拖着写作业,董思成反倒跟中国人圈子日渐生疏。钱锟对他意见很大,说董思成见色忘友。董思成心里苦兮兮,他得了什么色了,反倒是每天被中本悠太拖累着,朋友都要没有了。

李泰容被他俩拖过来坐下,开始看董思成电脑上的题,拿着铅笔又画又算,很快得出跟董思成一样的答案。中本悠太不服输,又拖过他的草稿本和李泰容争论起来。因为只剩下一次尝试机会了,如果打错了这道题就没分了。董思成也很头大。他不能保证自己算的是对的,再加上中本悠太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让董思成心里更加没底。

不过李泰容和董思成算出了一样的答案,董思成舒了一口气。这下他能肯定自己肯定是对的了,可是中本悠太怎么那么倔。董思成冷眼看着他一边维持着日本人的和颜悦色,一边毫不服软地试图说服李泰容,董思成心里燃起一种奇妙的恶意。他想看中本悠太吃瘪。

如果他假意同意了中本悠太的答案,然后把那个答案写上去,最后发现竟然是错误答案的话,中本悠太一定会相当愧疚吧。而且还当着李泰容的面,中本悠太面子上也过不去。

就在董思成蠢蠢欲动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转笔的李泰容把铅笔飞到了地上去。铅笔一路滚到长条桌子中央,即使李泰容弯腰也捡不到。

“抱歉。”李泰容说着推开椅子,蹲到地上去捡笔。

董思成也蹲下来,找那支铅笔。

两个人差点在桌子底下撞到了头。

李泰容抬起头,眼睛里有亮晶晶的笑意。董思成把铅笔捡起来,递给他。

“谢谢。”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厘米,董思成把它缩到了零。李泰容震惊地瞪大眼睛,失去了反应的能力。董思成的嘴唇温软甜美,却非常霸道地贴着他的嘴唇,甚至把舌头伸进来在他的嘴里探了一圈。一刹那的事儿,董思成又若无其事地从桌子底下爬起来,看到中本悠太还在埋头苦算。

李泰容也重新坐回椅子上,他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中本悠太说话了。他恨不得举起双手大喊一声,是董思成先动的手。后面的讨论他都支支吾吾,好在中本悠太很快想通了这道题的关键之处,同意了李泰容和董思成的答案。李泰容起身说自己还有事,逃一般地走掉了。

中本悠太回头看到董思成嘴角弯弯:“思成,你在开心什么?”

董思成歪着头,表情可爱,嘴倒很严实:“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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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誓我不是来搞tw的

这篇文无主副cp,两对的篇幅应该是一样的,只是文比较长,等我慢慢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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