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大源视角】(七)

我是真希望早一天把婚事定下来,早一天了却一件人生大事。可惜姑娘却像是要打退堂鼓。靠父母去顶板婚姻也不现实。即使我是明星,我挣的钱能让她一辈子都过好日子,但要拐到一个姑娘做老婆,总还是要讨好恭维,甜言蜜语,陪她逛逛商场,散散步,拉拉小手,增进感情什么的,才能打动她的心。


反正在重庆闲着也是闲着,我自认一个男朋友该做的事情我都做到了。每天戴着墨镜都跑到她公司门口接她下班。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你别来了行吗,你知道你有多显眼吗?要是被人认出来了怎么办。”


我笑得人畜无害:“认出来就认出来了呗。”


黎涵说:“其实你不用这样,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想想。想清楚了,我会给你答复。”


“一点时间是多久?”


黎涵一副快要崩溃的样子:“明天,明天晚上,我就给你答复。”


我有些惊讶,我也没想过真要她这么快就做答复。此时我心里差不多已经料到了她的答案,却也无话可说。我点点头:“好,明天晚上我来接你。”


第二天晚上,我们去吃一家我俩都挺喜欢的煲仔饭。我们坐在包间里,有说有笑的,倒像是像朋友一样轻松自在,气氛比前几日要好多了。


吃得差不多了,我拿了张纸巾擦嘴,清清嗓子:“黎涵,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黎涵怔怔的,突然陷入沉默,低头拨弄着筷子,细碎的耳发一晃一晃。


我一脸平静:“其实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


“不是这样的。”


她摇头。


“那是怎样的?”


“其实,我不喜欢男人。”


“什么?”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掏出手机给我看,她和一个打扮中性的女孩抱在一起,笑得比我任何时候看见她都开心。在我读书的时候,那种装扮的女孩很常见,剪比男孩还短的头发,带束胸,穿t恤、球鞋,她们有种共同的称呼叫做T。


“你家里知道吗?”


她摇摇头,眼睛里满是惶恐迷茫。


“你们还在一起吗?”


“老是吵架,分分合合。昨天我去找她,想和她彻底说再见,但果然我根本做不到。我也不知道我们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我是真的想结婚了,才答应我爸妈出来相亲。王源,我觉得我就算再蹉跎下去,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人。但是,我就是做不到。”


我一下子就笑起来了。只有看到这些年轻的某某,一遍一遍重复着某某的当年,才能察觉到当年的人已经老在故事里。


我问:“你今年多少岁了?”


“25。”


“真年轻。”


“嗯?”


“我说年轻真好。”


“你也不老。”黎涵急道,“对不起,我早就想把这些告诉你,可是我开不了口。”


“没关系,现在也不迟。”


“对不起。”


“唉,你怎么那么傻。你没有对不起我,我第一眼就很中意你,说不定就是因为你不冷不热的态度。”


“啊?呵,你才是真傻。”


“我才不傻,我就是想……找个不喜欢我的老婆。”


“为什么?”


“免得累。”


我和黎涵跑去喝酒,鸡尾酒都能喝到醉。当然只是她醉了,我没醉。好歹在演艺圈混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是白混的。我听她讲拉拉杂杂讲她的情史,然后我们两个没完没了地讲网络上好笑的段子,还没讲完就开始笑。也聊聊电影,她居然能和我棋逢对手,堪称奇葩。


她喝得快要不省人事的时候,她的女朋友过来把她接走。想想人生的际遇真是奇妙,我都三十多岁了,还是个大明星,竟然和一个才开始工作的小姑娘在一家酒吧里喝酒聊天,我们才没认识多久,但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我的太阳穴开始一跳一跳的,心里还省得人事,只是头痛。黎涵给我讲了那么多她和她女朋友过去的故事,完全没给我倾诉的机会。明明我现在也是满肚子话想说啊。


我结了账,跌跌撞撞走在大街上。走到以前公司训练室的楼下,就不想走了。我坐在对面街心公园的石凳上,心想重庆真是小,转来转去,都是走过的地方。可是就是这样一座城市,有的人若你不去找他,就一辈子都遇不到。


我掏出手机,开始拨电话,我也是抱着侥幸心理,我只知道王俊凯很多年前用的重庆号码,不知道现在他是不是还用这个号。结果没想到电话打通了,我愣住,这有些超出我的预想。


“喂?”


我握着电话,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喂?谁啊?”


电话里的声音熟悉又陌生,跟我想象中三十多岁的王俊凯差不多。我在心里已经说了好多话,却被酒精搞得有点懵,因为太过紧张而失去开口的欲望。


电话那头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也陷入激烈地沉默。我们都不说话,但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一切都变得从容不迫起来,好像时间有足够的耐心来等我们连接这次通讯。


我战战兢兢说道:“喂?”


他平静,带着微微的怒气,像是我下楼去买了个酱油买了一个多小时都没回去,“你现在在哪里?”


“我回重庆了。”


“我说具体哪里?哪个区哪条街?”


“以前的训练室对面的街心公园。”


“呆在那里别动,我来找你。”


我以为他会跟我若无其事地跟我拉拉家常,然后问要不要抽空出来见个面吃个饭。如果是这样我大概会当面答应,然后挂了电话,立刻逃回北京。我没想到他直接问我现在的位置。直截了当,不管现在几点,不管现在他在做什么,仿佛他都能出现在我面前。


我都快吓傻了。凌晨半夜,寒风瑟瑟,我坐在硬邦邦的石凳上,酒醒了大半。我心想王俊凯怎么还没到,速度太慢了。突然有怀疑他不是在耍我吧,我就这么老实地在这里等着是不是有点蠢。


因为忐忑的心情时间被拉得漫长。我一直在关注偶尔过往的行人,从身形揣测是不是他。结果没想到一辆汽车停到了路边,车窗摇下,王俊凯探出头来来叫我:“王源。”


我一愣,抬头,向他招招手。


王俊凯熄了火,下车,向我走过来。


“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嘛呢。”


“嘿嘿。”我叫他,“凯哥。”


喊出口时我差点咬到舌头,在别人面前王俊凯王俊凯喊得挺溜的,怎么一到他面前就这么怂。这么羞耻的称呼我是怎么喊出口的。我还以为几年过去了,我已经修炼得冷艳高贵了呢。


他扯住我的衣领,把我拉过来闻了闻:“你喝酒了?”


“就喝了一点点。”


我特别讨好地冲他笑着,样子特别蠢。一下子心情都变得不好了。我心里明白,这哪里是犯蠢,根本是犯贱。但我就是很想见他。尽管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过他了,过去已经过去那么久,早就不爱了。可是那份莫名的心心念念,在心里憋久了,就憋成了病。久病难愈。


他抱住我,好像要把我扛起来。


“都醉成这样了,我带你回家。”


我闹着:“我不回家,我不回家。”


“那也别坐这儿啊。”


他把我推进副驾驶坐好。车上要比外面温暖些,我昏昏沉沉的,感觉到他发动了汽车,突然就安心下来了。车前灯在昏暗的大街上探视着,不知道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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