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昀／悠昀】金阁寺（1）
-黑道设定，图个爽
-害怕被屏蔽都开始用上隔开敏|感词汇了，感觉回到了玩贴吧的年代
“我喜欢看书，书就和人生一样。有时候一个作家絮絮叨叨细致入微，十几万字还在讲述一件事情，有时候寥寥数笔，就能写完一个人的一生。以前我只当是写书的人偷懒，开头的时候兴致好，事无巨细，写着写着就腻了，便潦草一笔带过。后来才发现，人生就是一个讲兴致的懒汉。那些生命中最生动的部分，欢愉和挣扎，欣喜和迷茫，总是历历在目，不管过多久，一闭上眼就能记起当时那情景。而除此之外的部分，好像就没什么意义。只是把日子一日一日往下过，过了就忘了。当我最终辗转于可悲的一笔带过之中，我才明白，原来人这辈子，只是为了浓墨重彩的那一小段时光而活。”
对面那个漂亮得过分的男人饮了一口托在手中的热饮，一身黑色西装，明明看起来还很年轻，说起话来却透露出几分沉郁沧桑。
本年度最畅销的科幻小说家朴志晟眨巴眨巴眼睛，略显尴尬。虽然他是个作家，奈何典型理工男出生的他，喜欢脑洞大开的热血情节，喜欢探索宇宙奥秘，对男人过于深沉的基调竟一时有些接不上话。
京都前往京都140分钟的火车略显漫长，对面长得过于好看的男子让他不由自主多看了两眼，发现男子正捧着一本《金阁寺》看得津津有味。朴志晟对爱看书的人有好感，所以才和坐对面的男人攀谈起来。发现他虽然是个中|国人，却能说一口流利的韩语，这让在异国旅行的朴志晟格外亲切。“这……我不懂这些。人生的话题对我来说太难了。书和人生总不是不同的吧。”朴志晟摸摸鼻子，“我自己写小说的时候，常常用完一个人物就给忘了，去写新的有意思的角色了，好多章都没让他出场。可在现实生活中，每个人，即使不在你的人生里出场，都总在某个角落里面努力生活着啊。”
朴志晟说完自己都怪不好意思，“我只是说说我的想法，请不要介意。”
对面的男人笑了笑，朴志晟只觉得那个笑容勾魂夺魄。
一个男人，怎么能笑成那样。
他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开始念叨自己不礼貌，便连忙找别的话题开脱：“你的韩语说得真好，你在韩国生活过吗？”
“我现在住在韩国。”
“你是做什么的？”
“大学老师。”
“不太像……”朴志晟喏喏道。
“哪里不像？”
“说不上来。”可能是因为太漂亮了，也可能是身上的西装过于熨帖笔直，一副很高级的样子，也有可能是那双眼睛，虽然他在笑，但眼神却如一把利剑，锋芒毕露，让人不敢轻易直视。“你是教什么的？”
“中文……哈哈，不是，我教现代文学。”
“哦，这样。”朴志晟夸赞道，“那倒是符合你的气质。”
“什么气质？”
清净幽玄，君子如茶。
“就很厉害的气质。”朴志晟嘿嘿一笑，“不过看来我们也算是同行了。能交到老师这样的朋友真的很开心，有机会希望能把我的小说寄一本给老师，请老师指教。对了，我的本名叫朴志晟，但是我的笔名叫星辰。老师您怎么称呼？”
“敝姓董。”
“那我就叫你董老师啦。”
突然隐约听到一声巨响。朴志晟疑惑地朝外张望，以为是列车出了故障。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希望号一如往常的飞速奔驰。显然车上的很多人都听到了声音，可具体发生了什么并不清楚，只是依赖于对公共治安的信任，依旧阅读的阅读，听歌的听歌，做着各自的事情打发时间。朴志晟又和姓董的男人聊了一会儿天，下车之后，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别过。直到他回到了在东京租的民宿，吃泡面的时候顺手打开电脑，刷到今日新闻，有不明男子在新干线上开了枪。
Nozomi
对日语不是特别熟练的朴志晟拼了几遍电视画面上的列车名字，又看了看发车时间，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他今天乘坐的列车吗。朴志晟惊讶的放下筷子。
有乘客偷偷用手|机拍下关于持枪者的画面。身形颀长的男子连帽衫加口罩，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影像是从他开|枪之后开始拍的，破了一扇窗户，玻璃渣子碎一地。列车正在缓缓向品川站停靠，但并没有完全停下来。男子拥有着怪物一样地爆发力和弹跳力，突然撑着椅子靠背一跃而起，翻身跳出列车窗户。虽然这种情节频频出现在电影里面，现实生活中并不多见。
画面停格在他跃出窗户的那一刹那。
朴志晟放大图片，因为在空中翻腾帽子掉落的瞬间，虽然看不清楚脸，但是那双眼睛是在笑着的。即使像素很低，画面非常模糊，朴志晟百分百确认自己的眼睛，那个男人在面对危险的瞬间，本能的露出了爽朗的微笑。
建筑工地在入夜之后失去了白天的人气，还未建成的大厦像撕|破胸膛的尸体，狰狞地露出内脏。钢筋水泥各种建筑材料搁置在原地，平添几分荒僻的恐怖色彩。
佐藤介一趴在一根钢条上瑟瑟发抖。他鼓|起勇气往下看了一眼，只觉得黑漆漆一团高不见底，摔下去必死无疑。
他冲着站在楼层内用枪指着他的两个黑衣人求饶：“求求你们了，我一定会还钱的。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上的。”
“你拿什么还，你欠了我们三百五十万都逾期八个月了，连利息都没还完。你上个月刚跟老婆离|婚，两个小孩被|判给女方，你几乎净身出户。像你这样的瘾君子钱只会越欠越多，算是烂在泥沼里永无翻身之日了。”
另一个黑衣人应和道：“还是杀了吧，杀了省事。”
两个黑衣人的衣领上都别着獠牙青鬼的徽章，那是这两年在东京迅速崛起黑|道组|织修罗众的标识，以手段残忍血|腥著称。佐藤介一只能暗恨悔不当初。按理说他本身也是个混黑|道的，是六本木赫赫有名的大帮|派四喜会老大的……司机。虽说只是个给老大开车的，但毕竟跟在老大身边伺候的人，平时各路孝敬的好处可没少捞。只可惜有一次跟着会里的干|部去出货的时候，鬼迷心窍自己偷偷尝了一口。
偷尝货品是大忌。
而后他染上毒|瘾也是咎由自取。四喜会管理森严，如果老大知道自己染上毒|瘾一定会把自己开除的。佐藤介一一边下定决心戒|毒，一边又越陷越深。没多久多年的积蓄都被花光了，开始跟妻子吵架，抢了妻子的私房钱出去买货。最后已经到了身无分文的地步，在一家地下赌场借下高利贷。大概过了两个月，才后知后觉这个赌场是修罗众名下的。因为抱着侥幸的心态，连月利都没还清的他，一觉睡醒，发现自家的秋田犬在院子里嗷嗷直叫，屁|股上被烙上了獠牙青鬼的图案。
一个黑衣人说道：“你自己选吧，是自己跳下去还是我们推你下去。”
另一个黑衣人说道：“早死早超生。你再不跳谷和大叔的拉面店都要关门了，我还准备下班去吃碗拉面喝杯清酒呢。”
“让你们催债，结果你们都是来催命的。难怪今年生意越发不好了。”
从阴影里走出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黑色方巾蒙面，黑衣敞开，里面的体恤上以现代涂鸦风格绘着笑般若，长著弯角和尖牙狂笑不已的美艳女鬼，将小孩子的头像石榴一样握在手中。男子手里拎着一把三尺长的日本刀，刀柄缠着青色的棉绳，惨白的月光投射在刀背上，佐藤介一可以从中看到自己恐惧的眼睛。
“大人，您来了。”两个黑衣人退开。
“大人……大人，绕过小的吧，小的一定会想办法还钱的。我一定会还上的！”
佐藤介一其实并没有见过这个人，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但是他知道这是修罗众的老大。因为人人都听说过他的刀。
在现代社|会，即使是黑社|会也懂得和气生财。即使真到不能一团和气的时候，要么找好见证人约定两个团体约定好时间赤拳肉|搏，要么暗地里买凶|杀|人，一枪致命。
只有疯子才用刀。
而且是这么招摇的武士刀。
虽然有人暗地里嘲笑过这并不是什么出自名家的名刀。但这并不是华而不实的收藏品，是真正饱尝鲜血的杀|人利器。是陪伴在它的主人身边称心如意的猛虎恶犬。
就如同修罗众本身一样。
没人知道它的出身，但是人人谈之色变。活在现代社|会的恶鬼的影子。
男人走出修建好的水泥层，踩在钢条上朝佐藤介一走了几步。态度悠闲，如同散步一样。钢条隐有向下倾斜的趋势。
“大人，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
男人又走了两步，停在佐藤介一面前，蹲下来。佐藤介一注意到他的耳朵上一串耳钉，如白骨，如獠牙。他的眼睛是在笑的，虽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好像是出自本能一样，越危险的事情越让他兴|奋着迷。
“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的所有债务一笔勾销。”
“真的吗！只要您能放过我，我做！我什么都做！”
男人拖着下巴，慢悠悠道：“三天前，你们老大去接了一位从韩国来的贵宾，安置在四喜会总|部的别墅里。里面戒备森严，我想见这位贵宾一面，可又不想太多人被惊动。”
“你要我……”
“我要你把他引出来。”
佐藤介一背上都是冷汗：“这事要是被老大知道，他会杀了我的。”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冷然的笑意：“如果你不答应，你现在就会死，根本不用考虑今后的事。”
董思成有睡前阅读的习惯。
今天他读的照旧是《金阁寺》。薄薄的一本被他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自从两个星期前他收到不知是谁寄来的这本书，他就开始看了。李家在韩国虽大，但基于身份背景的敏|感性，鲜少有人知道李家老宅的具体所在地，鲜少有人直接来拜会。更别提有一个通|过邮政局寄来，直接写上董思成大名的包裹。手下把包裹呈给董思成的时候十分疑虑，认为里面有可能是炸|弹。
董思成让手下拿到地下室把包裹拆了再拿上来，结果是一本日本原装书。
《金阁寺》。
董思成幼年时跟着人学过日语。勉强打开书翻看了几页，竟从书里掉出一支书签。书签上写着一句俳句。
樱花飘散，朝开夕凋。
櫻散る 日さへ夕と なりけり
一行韩文，一行日文。
日文不熟悉，韩文却再熟悉不过了。
董思成只看了一眼，便电击一般丢掉书签。又过了一会儿，失魂落魄地把书签从书桌底下捡起来，看了又看。把一张纸看穿了似的，仿佛能从寥寥一行字的横竖勾撇捺中看出那个人的不怒自威的气势来。
那个笔迹，不管怎么看都是李泰容的。
董思成的手又些颤抖。他还没有死。董思成自己也说不清得知这个消息时，是因为欢喜而颤抖，还是因为害怕才颤抖。
五年了。董思成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才把李家掌控于手。按理说他不该害怕的，毕竟现在他才是李家真真正正的主人，黑白通吃，大|权在握。可是那个人毕竟是李泰容，是轻轻一句话就能操纵他，是他从小到大追随着，盲目信仰着的人。
董思成读了几页，预感今晚大概会失眠。把书签夹回书中。下床推开窗户透气，东京的夜空悄无声息飘下几滴小雨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