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凯攻视角】（五）
王源。
这个名字不知道如何叫出口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颤抖着，轻柔着，笑着或哭着，揉碎在骨血间那样的爱，不知道如何拿捏妥当。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他一点都不快乐。被家里驱逐，事业受阻，我们忙碌着自己的事两个月都见不了面，他在电话里说“这样在一起还不如分开”，然后没挂电话就沉沉睡去，累得我轻声唤他也不醒。我想离开他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吧，我抱着让彼此都好过的心情离开他，可时隔多年他仍然不快乐，我也……说不上快乐不快乐。
浑身酒气的他抱着我把我当作抱枕，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就满意的睡了过去。我维持那个姿势很久，确保他不会醒了，就把他缠在我腰间的手掰开，把他塞在被子里裹好。出去给二文打电话。
二文从睡梦中被吵醒火气大得很：“你和王源怎么都有这种半夜打电话的习惯，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遇到你们这些人我真的好心累啊。”
“王源半夜给你打电话，说什么了？”
“你问这个干嘛？”
“他现在在我这里，感觉人怪怪的。”
二文叹了口气，从头说起。遇到王源的事，他就特别没脾气。他让我好好劝导一下王源，又不要太过，又宽慰我王源只是轻度的，是因为演戏才得了这些毛病。我都忍不住要骂出来，我才不相信王源只是单纯因为演戏才得了抑郁症，好多年前我就发现过他在偷偷吃安定，给他丢掉他还和我大吵了一架。想到这里我不禁又自责起来，如果我当时为他做点什么，就不至于让今天的他变本加厉开始服用镇定剂。
现在的我能做什么呢。该以什么样的立场劝他，怎么劝？亲近也不是，疏远也不是，轻不得，重不得。越想越烦躁，王源是我命中的克星，一旦他出现，好像我整个世界都得围着他转似的。王源约以前的朋友一起出去玩。
我跟方小华说王源回来了，方小华头一句话就是：“你要和我离婚了吗。”
我皱起眉头：“你在说些什么啊。”
方小华条件反射就说：“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我完全没法和方小华沟通，这让我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没人支持我，可我一旦做错什么就会使谁受到伤害。
出去玩，王源坐在我的车上，和方小华聊着天，说不出的怪异。
几个朋友起哄让王源快找女朋友，王源说他已经有了。知道他撒谎，我听得不是滋味。亦无话可说。
那些老朋友都各自过着平静的小幸福。他们偶尔会从自己的小窗口里探出头关心一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然而生活仍然是我们自己的。
大家光顾着聊天，没谁注意到王源几乎没吃饭，筷子在碗里挑来挑去，像是一个障眼法。想给他夹菜，催促他吃点东西，又怕别人想多，只好忍住。他怎么那么瘦，拍他的背就摸到几根骨头。
那一整天我心情都不好，方小华又想开溜，我说：“不行，你得照看媛媛。晚上回去之后我想和王源好好谈谈。”
她冷笑：“谈着谈着就滚床上去了？”
“想太多了吧你。他病了，状况不太好，你懂吗？我只是想帮帮他，晚点就回来。”
……
“这里离我们家还近一点，要不你先送我们回家。媛媛也困了，早点带她回去睡觉。王源应该不急吧？”
王源说：“不急。”
其实那天晚上挺打自己脸的。
我没能真正和王源谈一谈，也没有回家。
我对自己说，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我抱住他，亲吻他。和任何一对陷入疯狂的恋人无异。我从王源的眼中看到那么明显的快乐，这一刻他真像个不理世俗的疯子。我看得心惊，不知道现在的我是不是和他也是同一种眼神。然后又感受到荒诞，如果在一起那么快乐，为什么我们还要分开。
王源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忍不住弯弯嘴角，和我想的一样。今夜之后有的事情他彻底放下了，心情也会豁然开朗吧。这么想想，我也就放心下来。
第二天回到家，方小华的脸色很难看。媛媛一个人玩着她的布娃娃，我走过去抱了抱她。
“爸爸我想去游乐园。”
“下个周末去。”
方小华走进房间去，狠狠地摔门，发成一声闷响。
媛媛瞪大眼睛，眼里满是惊恐，不明白妈妈为什么生气。“我是不是不该说我想去游乐园。”
“妈妈不是在生你的气，别担心。”
媛媛哭起来：“可我就是想去。”
每个人都那么疲惫易怒。孩子最无辜。真担心媛媛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长大变成我或方小华这种糟糕的大人。
哄好了媛媛，进屋发现方小华也在哭。靠，每个人都这么会哭。
“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她眼睛都哭肿了，声音沙哑：“我根本不想再外面……你知道的。我们好好过行不行，我真的受不了现在这种日子了。小凯，只要你别去想王源了，我们就能好好过。”
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你。但我还是点点头，说：“好。”
决定了一条路就得走到底。是这样，没错吧？
晚上和方小华带着媛媛去散步。公园里一群小狗在草坪上打闹。媛媛看得眼红，吵着要养狗。我对她几乎有求必应，问她想要什么养的狗。“你们只是闲时才逗弄一下，真养起来，洗澡，喂食，哪样不是要我来操心。”方小华抱怨了几句，也没真的反对。
我在心里下定决心和心中那个活了很多年的小孩儿说再见。却没料想他也下定了决心，要把我留下来。
他再一次出现在我都面前，我知道他是个病人，却没有克制住自己把拒绝他的话说得有点狠。我只想推开他一点点，让彼此保持在一个适当的距离，可力道没控制好，就把他推远了。
他从我家仓惶离开，我跟着魂不守舍。这一切一切，是对还是错。
第二天王源在机场给我打电话，我说了更加绝情的话。没想到他毅然决然就从楼上跳下来了。轻生，大概形容的就是指的人随随便便把自己的命拿去和别人赌气。如此轻贱自己，轻贱生命。他还真把自己当小孩儿了。
我带着口罩，扮作工作人员和千玺一起赶到医院。医院门口全是人，我一个人根本进不去。
王源爸妈看到我，脸色都变了。我无暇估计这些，只是上前询问王源的情况。守到第二天晚上，王源还没有醒。王源爸爸身体不好，累极昏厥，送到隔壁打吊针去了。二文千玺劝着王源妈妈去休息，免得她也累出病。王源公司的人来来往往，有的好奇地打量我，却没人敢上来和我说话。我的手机响了又停，有家里打来的，有公司的。
所有事情我都看在眼里，却没办法做出相应的行动。我只能坐在重症监护室的外面，像个失魂落魄的傻子。千玺推推我，让我吃点东西。我连食物都拿不稳，手一直抖。想想真可笑啊，他都要死了，我还坐在这里吃东西。
医生让我们进去叫他的名字。然而不管怎么叫他都不醒。
他怎么还不醒，是不是醒不过来了。
我走到走廊上去，突然就有点哽咽。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哗啦啦往下掉。像是把许多年没哭出来的眼泪都一次补上。只有失去过的人才知道那种可怕。有一个人，你没法想象你可以活在没有他的世界里，根本没法想象。我怕得要死，觉得天要塌了似的。
我没法说清楚那几天我是怎么熬过来的，等护士在里面喊道他醒过来了的时候，我一下就腿软了，靠着墙壁坐到地上。所有人都涌进去了。我和他隔着一堵墙，心想他活下来就好。
仿佛新生，王源心情明显好了起来。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却每天都是笑容满满。我每天都在往医院跑，王源那个小助理一看到我就各种揶揄。方小华煲了排骨汤让我带上。
“得离婚了吧。”
她的语气像个语重心长的老婆婆，苍老而漠不关心，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我想了想，说：“好啊。”
方小华的眼神瞬间黯然了，沉默不语。
我问：“你会马上再婚吗？”
她摇摇头：“那个人……已经结婚了。”
“那你怎么办。”
“一个人重新开始吧。”
我对不起她，但别的事情我真的无能为力，我现在只想让自己过得轻松一点。只能在分财产时尽量照顾着她，至少让她一个人也能衣食无忧。现在我们住的这套房子是她的了，我懒得再去觅房子，就跟我爸妈商量我和媛媛搬回去住。
王源回北京去了。我没能去送他，只跟他约好了等我事情忙完去北京看他。陪他住院的这一个多月，公司堆了一堆事。他走的那天我刚好搬家。媛媛抱着布娃娃跑进跑出，我让她到院子里玩去，别在这儿碍事。我爸妈都知道王源前阵子发生的事，估计猜到了我离婚和他有关，方小华过来帮忙的时候，我爸妈还一副特别对不起她的样子。
可随后我爸又忍不住来问我：“方小华拿了你多少钱，你这婚离得……唉，真是……”
我说：“钱还可以再挣嘛，这是最大不了的东西了。”
忙上忙下几天，我妈就累病了。之前还说让她带着媛媛，现在只能去家政市场物色保姆。家政市场人满为患，想要找一个称心的也难。带我妈去医院看病，没想到遇到了王源的爸爸，穿着病服和拖鞋，刚打了盒饭回来。好多年来我爸妈和他爸妈都跟死对头似的，现在我妈看到王源爸爸竟然主动打招呼了：“你在住院？”
王源爸爸笑笑：“是啊，高血压发了。”
“哎哟，那可不得了。高血压控制住了就没什么，一旦没控制住第二次病发，那就是死啊。”
我妈扯着王源爸爸絮絮叨叨了半天。我这几天天天跟王源打电话，也没听他说过他爸的事儿，估计他也是被瞒着。
“源源妈妈呢？”
“跟他一起去北京了。”
“你们家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啊。那你一个人住医院，没人来照顾你？”
“之前有个侄女天天来，现在我都好得差不多了，自己好手好脚什么都能做，就把她赶去上班了。”
我默默听着，突然插话道：“我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好多降血压的药，本来是给我爸的，结果带多了，什么时候给您拿一些过来？”
王源爸爸愣了愣，说：“这怎么好意思。”
我妈赶紧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孩子有孝心，你就收着。你们家现在也不容易，今后有什么事就给小凯打电话，我们能帮一点是一点。”
我简直没想到这话是我妈说出来的。
晚上给王源打电话，试探性地问了问，他果然不知道他爸住院的事。他也不问我什么时候去北京，只是兴致勃勃地跟我讲最近和一个要好的导演在磨一个本子，等他好了，就能拍戏了。
我暗想等到我得空到了北京，他也开始忙碌起来了吧。我和王源的距离，大概就到此为止了。也许现在这样最好，不远不近。媛媛又在吵她的小狗，我说：“奶奶身体不好，没法养狗啊。你要乖，不要闹，今后什么时候能养了我一定让你养。”
媛媛嘟嘟嘴说：“那我想和你一起睡。”
我让她自己去把她的小枕头抱过来。
然后恍惚想，今后，今后的我是什么样子，王源是什么样子，我爸妈和他爸妈是什么样子，媛媛是什么样子，媛媛的小狗是什么样子。
媛媛抱她的枕头兴高采烈往我床上一跳，“爸爸，今后我想养只泰迪熊。我有个同学说她家泰迪要生小崽崽了，到时候我就能直接要一只过来。”
我说行，今后再说吧。
现在睡觉了。晚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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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战一章，有人要看吗(*￣▽￣)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