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大源视角】(十五)

【七年前】


如果这是漫画或是偶像剧的剧情发展,肯定又浪漫又热血。


在万人瞩目下进行爱的宣言什么的,和爱人一起努力成为明日巨星什么的。


幻想太美好。


我却在电视机前害怕得瑟瑟发抖。


我不喜欢这种把一切都暴露在众目睽睽下的感觉,没有伪装的自己就像没穿衣服一样。可是王俊凯不同,他希望他的世界黑白分明,一点遮掩都让他觉得累。这种幻想和现实的矛盾,几乎要转换成我跟他的矛盾。我开始烦他,又担心他。电话依旧没人接。


我怀着那种惴惴不安的心情坐在没开灯的房间里,拉上窗帘,一直等到快要到晚上了,我的手机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来。


我神经质的跳起,蹲坐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电话又响了几声,我定定神,才接起电话。


“喂,王源。”


“你现在在哪儿?”


“公司另外给我找的房子,让我躲起来。”


“现在知道躲了,早些时候你干嘛去了。你做事怎么那么莽撞,你都没跟我说一声,就跑去跟你爸妈说了什么?你又在记者那里说了什么瞎话。你想过后果没有,你说这些前跟我商量过没有,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


“我只是不想你过得那么累。”


“你就是回重庆过个年,”我发现我俩讲话果然不在一个频道上,又好气又好笑。心里着急,说到最后尤带哭腔,“你明明今天就可以回家的……”


听到我要哭出来的声音,王俊凯也急了:“源源你别哭啊,我很快就能回来的。”


“你骗人。”


“我没骗你。”


“你就是在骗我,王俊凯,你根本不知道你做的这些会带来什么后果,你个傻逼,你去死吧!”


我挂掉电话,把电话狠狠地摔出去,砸在柜子上,发成顿顿的闷响。


仿佛为了验证我的话,事态发展急剧转下。


网络上的各种言论以我们为中心刮成风暴。明明王俊凯还没有做出正面回应,但大家好像把他出柜已经看做事实。虽然不乏支持言论,可那只是出自一直在支持着我们的粉丝。更多的不了解我们的人则会持有嘲讽或冷眼旁观的态度。更不用说那些一直不喜欢我们的人,唯恐流言蜚语不够吵闹,非要把这浑水叫得更浑。


渐渐地,还出现一种声音,认为是公司和腐女群体把我和王俊凯带上的弯路,有人写了长篇大论来谴责这种不良的社会风气会影响小孩本来应有的性取向的形成。


短短几天内,王俊凯在自己门口下跪和记者面前的几句指向不明的告白已经被深扒,解刨,讨论,俨然变成一种社会现象。


公司派了人来照顾我,我根本没法出门。外面到处是记者。我们的住址早就被曝光过,以前害怕记者乱写,我们反行其道,正大光明地在一个节目上说过我们家都不在北京,和朋友住在一起免得无聊。被当做粉红素材一笑了之。


可此时记者潜伏在我们的家门口,倒想着窥探到更多的什么东西。


我知道还有记者围堵在王俊凯爸妈和我爸妈家门口,只是几个老人对待记者的态度都很激烈,完全不肯跟他们合作。这也让记者们捕风捉影,把事情写得更加破朔迷离。


王俊凯每天都在给我打电话,可是我心不在焉的,对四周一切草木皆兵,根本无心听他讲什么。他一直躲在公司安排的地方,而我受到他的波及,所有通告也被取消了。


“不可能一直拖下去。本来公司还能帮忙挽救挽救,可小凯都已经说了他会把事情交代清楚,那他就必须要给公众一个交代。”经纪人对我说道。


“怎么交代?”


“公司也很无奈,”经纪人摊摊手,“如果他出柜,那你必然受牵连。到时候闹得不可收拾,把你们两个都雪藏了,公司可亏大了。”


我忍不住说:“其实这年头,艺人出柜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可是你们俩这事,你也看到了,网上风评并不向着你们。”


我担心起我才敲定的一部电影,一个投资巨大,野心勃勃的武侠片,由我担任男一号。这还是我第一次在这种类型的片子里做主角。我赶紧问了问经纪人这部电影有没有受影响。


“你还说,导演那边已经来探过我口风了,如果你跟着出柜,大概会换掉你吧。明明是想做部圈钱的商业片,带着你多不安全,万一电影遭到抵制怎么办。”


“靠,你说话能不这么直接吗?”


“我是为你好,才直截了当分析跟你听。”


经纪人又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堆废话。我打断他:“公司是怎么考虑的?”


经纪人点了一根烟,狠狠抽了几口,“保你。”


“怎么保?”


“你声明你和他没关系,王俊凯随他闹。”


“好狠。”


“王源,这是你自己的事业,发展得也不容易,你可不要亲手毁了它。”


我操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砸向经纪人:“滚!你给我滚出去!”


我觉得几天内我已经耗光了所有的力气。我吃不下饭,胃痛得难受。情绪变得脆弱,急躁易怒。


听过经纪人的这些话后,我更加无法面对王俊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而我自身的心力交瘁使我无法和他进行更好的沟通。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他也在暗自揣测我的想法吧。真是惭愧,我以为我们那么相爱,可是在困境中却无法做到心心相通。


王俊凯说好的要给大众一个交代,但却迟迟没有消息发出。拖得越久,他在人们心中的信任度就越低。那些天他承受着我无法想象的压力,我却困于窄窄小小的一室,躲在这不知道是谁造的牢笼中,不能鼓起勇气冲出去找他。


那些日子没有一个朋友给我打过电话,我不怪他们什么,他们的立场的确微妙,说什么都是错,不如不说。我闲着没事干,着魔一般地刷着各种社交网站。网络上的一百条保护我们的评论,都比不上一条【恶心的同性恋】让我记得深。


我跟王俊凯说:“我们公开吧。”


他吃了一惊。那些日子,我们连说话都养成了压低声音的习惯。他声音低沉,带着轻轻笑意:“你不害怕了?”


我说:“我害怕?搞笑,我害怕过什么啊。我就怕见不着你,可这些日子,我老是见不着你。”


“王大源,看不出你还这么……”


“什么?”


“又感性又矫情。”


“卧槽你说的是人话吗。我话都说道这份上了,你怎么连点正常反应都没有。行了,赶紧公开我们的事然后你滚回来吧。什么事儿我们不能一起面对啊。”


“我知道了。”


“好了好了,就这样,我挂了。”


“嗯。我爱你。”


“你怎么那么矫情啊。”这么多天,难得心情好点,我有点不好意思了,“这种话说多了就不值钱了。”


“没关系,我今后每天都说,就当吃饭吧。”


我乐了:“王俊凯你个傻逼。”


其实回忆太久远,已变得模糊不清。我只记得我一觉醒来,就变天了。命运的无数可能性被否定打叉,所有的如果都变成没有如果,只剩一条路通向既定的现实和未来,我的人生仿佛被翻开新的篇章。我变成了一只被囚禁在高处的鸟,再没有着陆之处。


第二天。


微博热门。


王源【这件事我本来不想专门发微博,但事情越闹越厉害,我想我还是有必要出来澄清一下。我和王俊凯只是好朋友,我是异性恋,至于他的事,我作为朋友也不好多说,只能说祝福他吧。】


王俊凯【说过要给大家把事情交代清楚,所以我来了。与其说我是同性恋,不如说我是双性恋,因为我既喜欢过女人,也喜欢过男人。我从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性取向是天生的,不怪任何人。不过我不是来做出柜宣言,而是来做退圈宣言的。今天我正式宣布我将退出娱乐圈。这件事我很早以前就开始考虑了,很小的时候我就想当明星,想做一个创作型歌手,但后来我才发现事实都并不像我想的那样简单。我花了很多年时间才终于出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专辑,但是销量也不怎么好。我有一个圈外的男朋友,我很爱他,可又不能说出来,最终闹得要分手了。很多人在传我跟王源,王源是我的好哥们儿,连累到他,真是对不起。现在这条路,我越走越迷茫,不知道是什么囚禁了自己。所以我决定退圈,做个普通人。哈哈,其实我就是来求unfo的,我也想要自由地唱歌,自由地爱一个人。大家江湖再见。】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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